刚出了门,常录就拎着披风追了上来,道“皇上,晚上天凉,多加一件衣裳。”宋时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有些宽大的披风道“这才多会就穿披风,到了冬天可怎么过。”
常录哎了一声,道“皇上,这不是晚上风大吗,当心别冻坏了身子,那样就得不偿失了,皇上您日理万机,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。”
宋时安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,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,于是又闭上了嘴,抬脚往外走。
出了门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夜晚的凉意,宋时安微微拢了拢衣服,心道要是不是穿了件衣服,就这晚上还真是有点受不住,怎么跟以往的夏天夜晚不一样,怎么就这么冷了呢。
还没想到为什么,宋时安就蹙了一下眉,道“常录,这衣服怎么做的这么宽了,原来的衣服不是这样的。”
常录垂首叹了口气,道“皇上,这衣服还是以往的衣服,尺寸大小一点都没变,应当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,瘦了好多,这衣服穿起来才会如此宽大。”
宋时安拢着衣服的手指蜷缩了一下,神情里一时间有些悲哀,过了好半晌才应了一声。
“这样啊,我说怎么这几天穿着衣服怎么就觉得宽了不少。”
常录看着宋时安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,面上笑道“是啊皇上,所以这一段时间一直让准备着药膳,希望皇上的身体能够好起来,要是皇上病倒了,那咱们大和可怎么办。”
宋时安微微点了点头,看着前方的眼神有些空洞,是啊,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,他是大和的皇帝,他不能倒下去,正是关键时刻,要不然大和就没了……
他得先是皇帝,然后才能是宋时安……
宋时安莫名地觉得天色有些冷,冷风直直地顺着宽大的披风往里钻……
夜色带了些亮意,天上的月亮高高地挂起,显得格外的圆,宋时安抬头看了一会,忽然毫无预兆地出口道“玉儿现在怎么样了?”
常录一怔,不知道宋时安为何会忽然为玉儿,但是还是很快地答道“小公主前几天哭得凶,但是这几天倒是不怎么哭了,开始上太学继续读书了。”
宋时安点了点头,微哑着开口道“我知道了,回头把她安排到我的寝宫旁边吧,要不那么大的一个宫里就剩下她自己一个孩子太冷清了,搬个地方换换心情,正好离我近点到时候我还能教教她。”
常录闻言应了一声,道“那回头奴才就让人给收拾出来,把小公主接过来这边住,小公主也是很喜欢皇上的,只不过皇上日理万机,时常顾不上小公主。”
宋时安点了点头,道“这个就给你安排吧,回头要是有时间让她过来我宫里读书。”
常录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,但是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宋时安的用意,为何突然之间把小公主接过来,而且还要亲自指导,就算是因为宁贵妃的那件事情,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吧。
但是其中的缘由,也不是常录可以过问的……
宋时安还没有在外面待上多长时间,就有人过来通报,说是程大人求见。
宋时安蹙了一下眉,回道“丞相大人怎么这么晚进宫?”
“回皇上,丞相大人说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求见皇上。”
宋时安微微叹了口气,摆了摆手,道“回去吧……”
宋时安回到御书房的时候,程辞已经在里面等着了,见到宋时安过来颇有些慌乱地行了个礼,道“皇上。”
宋时安看了程辞一眼,抬了抬手做到了龙椅上,道“丞相深夜入宫,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。”
“回皇上,是关于沈将军的事情。”
宋时安闻言眼皮跳了一下,抬眼看向了程辞,道“沈将军?深知他怎么了?”
“最近沈将军在边关接连打了胜仗,流言四起,都说因为沈将军是西凉的人,这才会打得这么顺利,要不然为什么沈老将军都打不了的,怎么他就赢得如此轻松,说沈将军原来走马斗鸡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,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,现在是先打了胜仗,让咱们放松警惕,就等着最后的反扑,一举拿下大和。”
宋时安闻言脸色都青了,脸上带着怒气,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,恨道“混账,当初说西凉侵犯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当了缩头乌龟,现在见到人打了胜仗了,就跳出来诋毁人,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?”
程辞犹豫了一下道“其实远远不止这些,还有关于云泽长公主的还有关于沈家的……”
宋时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冷冷地道“这些都是谁传出去的,查到了吗?”
程辞看着宋时安犹豫了一下,道“查到了,但是……可能不是很准确……”
宋时安摆了摆手,道“你尽管说就是。”
“是上京日报。”
宋时安一怔,眸中闪过了一抹惊讶的神色,道“当真?”
程辞皱着眉点了点头“回皇上,当时查出来的时候,微臣也是有些不敢相信,但是查了两次,查出来都是上京日报,上面虽是没有明确地写出来,但是已经旁敲侧击的说了不少,也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在其中……”
程辞顿了一下,继续道“微臣只查到了这里,但是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是长公主,应该是长公主不在的这一段时间,被有心人利用了。”
宋时安皱着眉,瘦的有些过分的手指敲着桌子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程辞继续道“皇上,今天微臣记着进宫是得到了消息,明天早朝的时候,会有人上书,让皇上罢了沈将军的职务,以稳定民心。”
听到这宋时安冷笑了一声,道“罢了沈知的职务?这些人可真是够痴心妄想的……”
程辞继续道“微臣也是今天晚上的时候才得到的消息,这才急着进宫。”
宋时安点了点头,道“程爱卿辛苦了,这件事朕知道了。”
“那,陛下打算如何。”程辞问道。
宋时安扬了一下眉,道“如何,既然他们打算这样,那明天就不上朝了。”
程辞愣了一下,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时安,疑惑道“陛下这是……”
“他们不是想要明天早朝来吗,那明天就不上早朝就是了,看他们去哪里闹。”
程辞“……??”
程辞犹豫了一下,道“陛下这是……”
宋时安不甚在意地道“随他们去闹就是不用在意,对了程爱卿你最近忙吗?”
程辞一怔,不知道宋时安说的是什么意思,有些犹豫地应了一声,道“不忙,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。”
宋时安点了点头,道“这些人既然你程大人都查不出来,那肯定是隐藏的极深,我给你些人手,查清楚背后的人,同时,这些人怎么说的这些都要给他不动声色地还回去,这世上最容易的就是引导风向,只要引导的好。”
程辞点了点头的,道“是,那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微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宋时安抬了抬手,道“不急,程爱卿若是有时间的话,就来教教玉儿吧,她这么大了,也应该学一些东西了。”
程辞愣了一下,然后就迅速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应了一声“回皇上,教公主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。”
宋时安点了点头“那好,以后你就是玉儿的太傅了,你定下时间每日去授课,不用拘泥于那些姑娘家家的东西,程爱卿自己看着来就好。”
程辞心中微讶,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……
这天终究是要变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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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凉的免战牌已经挂了七天了,但是还是没有要求和的意味,也没有要继续打的样子,看上去就像是这么在这干耗着一般,军中的人等得颇有些不耐烦,这要打不大的在这拖着是最消磨人的耐心的。
而上京城中,关于那些流言的事情,查出来也牵扯到了不少朝堂上的人,也不能一下子都处置了,或多或少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有些关系,要是都处置了这朝堂上得空下了一半。
不过有了程辞在其中调整,流言已经压下去了不少。
边关又过了三天,但是对方显然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,沈知在营帐里蹙着眉心看着面前的沙盘,这上面是西凉和大和的交界处,也就是现如今的两城的交界处。
这时宋时七从外面走了进来,把手里端着的凉汤放到了桌子上,走到了沈知的身边看了两眼沙盘道“你这是上愁什么呢?”
沈知叹了口气,指着沙盘上的两城道“现如今西凉一直挂着免战的牌子,要是他们就这么耗着的话,那得耗到什么时候去,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直接把这城给拿下来的,总不能一直在这陪他们耗着吧。”
宋时七点了点头,看着沙盘道“这是没找到办法?”
“嗯。”沈知指着沙盘道“西凉的军队如今所在的这个城池依山而建,不是有多富饶,但是地势偏僻,北面西面是山,南面是河,只有东边的城门的地势比较平坦,但是也有重兵把守,还有护城河,要想攻打下来的话要耗费上不少的兵力。”
宋时七看着面前的沙盘思考了一下,然后拿起了一面小旗插在了南面的水路上。
沈知看着那风格独树一帜的一面旗愣了一下,看向了宋时七,道“殿下这是……”
“你说这个地势易守难攻不是,那咱们现在把最好走的一条路给堵死了,那他们是不是也难进去难出来。”
沈知点了点头,道“是,不过他们也不用出来啊。”
宋时七扬了一下眉笑道“他们是不用出来,但是他们得进去不是。”
沈知闻言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看着宋时七道“殿下太聪明了,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。”
宋时七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道“笨,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从全方面去看,易守难攻同样也是不好进出,还有这地方山地比较多,城内的粮食肯定不多,一天有那么多的将士都要吃饭,肯定是要从别的地方运粮食过来,两面环山一面环水,最好走的就是水路,运货量大也省钱,所以肯定会选择水路运输,咱们要是截了他们的粮草,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多久。”
沈知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激动,道“殿下,你真是太聪明了,这帮了大忙了。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出去,打算找人商议接下来的事情。
宋时七哎了一声,把人给拉住了,不满地看着宋时七,道“汤还没喝呢你瞎跑什么。”
沈知回过了神啊了一声,宋时七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那碗凉汤,道“你看看你,就知道扎在营帐里研究这个,饭也不吃水也不喝,你这是打算得道成仙还是怎么的,你看看你嘴唇上,干的都起皮了。”
沈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道“这不是忙吗。”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旁边的桌子上的碗,三两口就喝了下去,让宋时七看了一下喝干了的碗,然后麻利地把碗给放在了桌子上,风一般地“刮”出了大帐……
宋时七“……”
她这是嫁了个什么玩意,原来的沈少爷讲究的头发丝都是精致的,吃饭更是细嚼慢咽,只看着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,更不要说平日里风流俊朗的模样了。
现在的沈将军吃饭能三口干掉一个馒头,两口喝完一碗汤,能耗上将近半个月不洗澡,就这猫嫌狗不理的模样,放到上京城怕是每一个人认得出来这是平日那个纨绔少爷沈知了。
最重要的是,成亲前一个劲地粘着她,再看这成亲后,多长时间不见一面,还跑得那么快,可真是有了媳妇儿,就抛弃了自己原来人模狗样的那一套,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,彻底地放飞了自我……
宋时七看着桌子上的碗,心道是不是应该给沈知多找点事情,让他关注一下自己了,要不太省心了……也不利于夫妻感情的发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