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,三老爷就死命灌他的酒,这一灌,倒把傅长亭灌出了几句话。也跟着左一杯右一杯四处倒酒干起杯来。于是这样,席间的气氛才稍微有所改善。
候爷本是个严肃的人,这个时候,本还想代大哥问一问傅宏博的功课,但是看大家难道如此放开,总算是把话咽了回去,没打扰了他们兴致。
这一桌酒席直喝到月上中天,才勉强罢手。看着桌上歪歪倒倒还没准备离席的几个人,九雅叹了口气,回头吩咐春梅道:“去,把我之前给姑爷准备的披风拿过来给姑爷披上,然后你先把姑爷扶回去吧,奶奶说让我送她回屋,告诉姑爷,我等会就回。”
春梅笑着应,随后便找了披风给傅誉拿过去,并帮他系上。边系着,她微一抬头,看着傅誉低头看她眼神有些波光澹荡,还有那带着酒香的气息,近在咫尺的俊颜,她心里忽然一跳,有些情不自禁的,一个已经想了多日的念头就跳进了脑海。
“姑爷,你没事吧?”她低声问。
傅誉有些口齿不清道:“少奶奶呢?”
“少奶奶送老夫人回去了,让我现在就送姑爷过去。”她只说过去,并没有说回去,自是有她的深意。
傅誉挥了挥手,“你去管少奶奶,我在这里还要陪他们一会。”
他说着就去拉旁边亦有些摇晃的傅长亭和傅清言,“大哥,二哥,我们好像都喝多了,去……去外面走走吧,正好……呃……月儿圆,我们去赏月……”
他不由分说就将他们两人拉起,一边一个,就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。春梅看得直跺脚,但是不管怎么样,她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。
傅誉拉着两个哥哥出了花厅,迎面的风一吹,三个人方能勉强识得天上那一轮明月。三人一时兴起,也不叫人搬坐,顾不得夜深露重,径自往地上一坐,便随意聊起小时候的事起来。才说了几句,春梅就笑着过来在傅誉耳边说一句,便匆匆走了。傅誉懵里懵懂的应了一声,又继续和他们醉意朦胧地回忆往事。
荣福堂那边,一定要让九雅送回去的老夫人拉着九雅总喋喋不休的说着往事,说大老爷,候爷,三老爷,又说明瑶姑妈虽然不是她亲生,她也爱护她得很。可是结果好像谁都不领她的情,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。九雅因为想到傅誉还在那边等她,哪里有心思陪她唠叨,坐在那里如针毡。
终于,眼看时间不早了,她才不得不开口要告辞,老夫人这才放了她,挥了挥手道:“去吧去吧,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,只是,誉儿媳妇,你可不能学你二嫂啊,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人霸着誉儿,他可与长亭不一样,一定要给他留个后啊……”
九雅才走到路口,却看见雪晴在路上张望,便走过去问道:“雪晴,这么时候了,还在这里等什么?为什么不回去睡觉?”
雪晴看见她,顿时一喜,拉起她的手就道:“三嫂,我们去看看雨嫣吧,她现在一个人在院子里祭拜着她姨娘,哭得跟泪人儿一样,好可怜啊,我们这些亲人又怎么睡得着?”
九雅有些为难,她今晚已经和傅誉约好了,怎么能再耽搁?若是再迟他睡着了,那事岂不是要泡汤了?
雪晴见她这神情,就噘着嘴道:“三嫂,三哥你天天都可以陪,但是雨嫣却不一样,她向来与三哥最亲近,现在她念想着姨娘,三嫂不该替三哥尽尽责任吗?何况今天是元宵节,我们是该去陪陪她吧?”
九雅实在被她说得没办法,只好呐呐道:“相公还在等我,要不要我先派个人过去给他说一声?”
雪晴笑了,转头对身边的丫头道:“你们去淳华院给禀一声,就说三奶奶稍后过去,我们要陪二姑娘。”
那小丫头应声就去了,九雅只好无可奈何的随雪晴前往雨嫣的院子。到了那里,果然见到雨嫣在院子里烧着纸钱,边烧边哭,好不凄凉。
九雅也看着心酸,便过去陪她一起烧纸钱,又说着劝解的话,雨嫣却越发哭得伤心。
淳华院里,雨蝶和秀彩带着几个小丫头把后面的净房收拾得干净异常。花岗石的地面,大木桶,热水,水上漂浮着花瓣,绣着蝶戏花的屏风,氤氲的热气弥漫整间房,洁白的浴衣,还有铺得齐整的软榻。一应物事,都显得那么温馨浪漫。
见把这一些东西全准备好,雨蝶和秀彩相视一笑,暧昧道:“少奶奶终于是开窍了,今晚若是和姑爷圆了房,到年底是不是就可以……”
两人语意未尽,却是心照不宣,左右呼唤着笑嘻嘻而去。到了外面,便吩咐几个丫头,“今儿是元宵节,又是少奶奶大喜的日子,所以少奶奶给你们都放假了,晚上不用守园子,都歇着吧。”
要值夜班的小丫头听说可以安心睡觉去,顿时大喜,各自谢了,便退了下去。
“雨蝶,我们也去睡吧,免得站外面,少奶奶还不习惯呢,我们只要等到明天早上过来就行了。”忙了一整天,两人说着就打着呵欠各自回了房。
她们才走,就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和一个丫头装扮的人进了淳华院。两人窃窃私语,有说有笑,直接进了后面的净房。院子里还未及睡着的人自然以为是少奶奶和春梅回来了,有春梅侍候着,自也不用她们起身,没心的就安心大睡,有心的则浮想联翩地幻想着某种场景。
和淳华院一墙之隔的是梅香园,这里一入冬季,是除了候府的西园外,便是另一种赏梅的好所在。有时候哪个主子兴致一来,还可以在园子里特设的厢房住上几宿,可以夜闻梅香,煮酒问琴,颇有些雅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