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老爷子也算是了解柳茉了。
他心里很清楚,比起大孙子来,自己这个三孙女才是二房里面真正拿主意的人。
所以,他甚至问都没问柳松,直接就将问题抛给了柳茉。
柳茉本来也是想要跟柳老爷子谈条件的,见对方这么“上道”,便大大方方的道:“别的要求先暂时放在一边,我现在想要当着大家的面弄清楚一件事情,也算是给我哥和二房一个交代。”
见她说得一脸的严肃,其他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。柳老爷子更是皱起了眉头,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——
能让三丫头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人凑过来,这事儿肯定小不了。
果然,就见柳茉转过头,对袁洪道:“也不知道是哪个情种,为了小红玉跟京里来的贵人对上!要不是杨兄出了个大义灭亲的主意,让人帮你顶灾,只怕你这会儿早抱着个瘸腿在炕上哭了,哪儿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赏月……”
说这话的时候,她故意放粗了嗓子,而一旁几人听了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。
柳茉也不管那几个人,只双眼定定的看着袁洪:“这话是你昨天说柳杨的,没错吧?”
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
袁洪想也不想的大叫道:“你不要觉得自己占了上风,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污蔑我!”
“是吗?”柳茉看着他,冷笑。
“我一个乡下丫头,平时跟你们都没有来往,什么小红玉、醉春楼,如果不是你说的,我怎么会知道这些?”
“再说了……”她看了一眼柳松,道,“你心里很清楚,你们几个之中,我对你的恨意应该最轻,我有什么理由放着他们三个不说,偏偏把你拎出来污蔑?”
袁洪听着她逻辑清晰的话,眼皮顿时一抽,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孙邑。
被孙邑瞪了一眼之后,他赶紧摇头:“没有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反正那话我是没说过的!”
“行吧!”
柳茉耸耸肩:“本来我还觉得,你就是个跟着起哄的,所以想让你戴罪立功,等你说完就给你解药……现在你既然死不承认,那我就把药扔了,今天晚上你再难受了可别来求我!”
她这么一说,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柳杨更是忍不住急道:“你这是诱供!你这是在串通他们污蔑我!”
“三堂哥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?”
柳茉看着他,嗤笑一声:“是做了亏心事怕别人知道吗?放心吧,反正家里都是不讲理的,只要你是个身体健康的男孙,哪怕你杀人放火,老爷子也是会拼了命的保你的。”
柳老爷子被她暗讽的老脸一红,一旁的孙邑却突然开口道:“我们昨天晚上那个样子……今天还会发作?”
“你可以试试看。”柳茉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。
孙邑原本折腾了一天,就脸色惨白,这会儿更是难看的像鬼一样。
那件事情虽然因他而起,但归根结底,还是柳杨嫉恨柳松,才出了那么个损招。
现在自己人在屋檐下,柳松的妹妹又摆明了为他讨个公道,自己没有必要陪着柳杨遭罪。
想到这里,他下定决心般的抬头道:“那是不是我把事情说出来,今天就不会再遭那个罪了?”
袁洪之前还在犹豫,这会儿一件孙邑竟然想抢他机会,赶紧道:“孙兄!柳姑娘问话的人是我!你抢着回答干什么?”
说完,他看向柳茉,急道:“柳姑娘!你问吧!只要我知道的,我全都告诉你!”
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。”柳茉伸出一根手指,“我问你,你说的大义灭亲是什么意思?你们做了什么事情,要我大哥顶缸?”
袁洪话都到了嘴边,可事到临头,突然卖了个小机灵。
改口道:“是这样的,我们之前不小心弄坏了先生的笔洗,怕先生会责怪,所以才会……”
“行了!你闭嘴吧。”柳茉不耐烦的皱眉,打断他道,“我没有时间他请你在这里说废话。”
说完,她转头看向孙邑:“你说吧,记住,昨晚那种情况至少连续三天,而你……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她这么一说,孙邑顿时松了口气。
没错,她手里的确有认罪书捏着,可那又怎么样?
他终究还是没有对柳芳儿真的做成什么不是吗?
想来这丫头也是在意她姐姐的名声,不然也不会又是下药,又是认罪书的往死里折腾他了。
至于柳松那件事,还是那句话——
虽然事情是他惹得,但主意是柳杨出的,他不过是顺水推舟,采纳了柳杨的建议。
说到底,这事儿是他老柳家自家的事儿,他没有必要掺和进去。
毕竟昨晚那种从五脏六腑到骨头缝里、让人很不得立时死了的奇痒,他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!
眼看着孙邑似乎要妥协,柳杨慌了,忍不住大叫了一声“孙兄”。
“对不住了,兄弟。”
孙邑看也不看柳杨,只低着头,道:“主意是你出的,说到底这是你家的事,你总不能拖着兄弟跟你一起遭罪吧。”
然后,他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。
就向柳茉猜测的那样,柳松断腿,背后确实有原因,而且也确实跟这几个东西有关。
柳松被人打断腿的前一天晚上,孙邑他们四个在醉春楼喝酒,喝完了之后,便照例想要去找小红玉。
谁知道去了之后,发现小红玉居然有了客人,据说是京城来的生意人,暂时没工夫招待他们。
若是换了往常,几人也就走了,偏偏那边柳柏嘴欠,嘲笑了一句孙邑这个捕头的儿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商人,孙邑借着点酒劲儿,顿时就上了头,不顾众人阻拦直接冲进了房间。
房间里面是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年轻人,好事被打扰自然恼羞成怒,双方就这样起了冲突。
孙邑也没用别人动手,自己按着那个公子哥就把人给打了一顿。
然后扔下一锭银子,怒气冲冲的回家睡觉。
谁知刚刚躺下,衙门里就有人来找他爹,说京城来的小侯爷被人给打了,这两天警醒点,说不定对方会大肆折腾,揪出打人的人来报复。
孙邑顿时吓得醒了酒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居然这么牛掰,随便一次酒后闹事,就得罪了这么个硬茬子。
他还记得对方挨打之后口口声声说火让自己等着,这要是被他找到了,还有自己的活路吗?只怕他爹也要跟着倒霉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