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喜往明二夫人身边坐了坐,自来熟地去挽她的手,“表姐是婆婆的亲人啊,当儿媳的哪有不尽心的道理,如今表姐有了好婆家,表姐夫的人品样貌也都很不错,家里人口又简单,将来的小日子不知道有多好呢。”
明二夫人沉默了片刻,勉强的笑向欢喜谢道:“多谢公主体恤。”
“婆婆不必谢本宫,本宫其实也是为了自已。”欢喜舒舒服服的倚在明二夫人身边,轻声细语的娓娓道来,“婆婆开心了,驸马就开心,驸马开心了,本宫自然才能开心啊,驸马常跟本宫说,您是他最亲的人,如果您偶尔有一点不自在,驸马连饭都吃不下去呢。”
明二夫人渐渐红了眼圈,立马就把欢喜划到自已人的行列,抽抽答答地跟她说:“都说我偏疼了耀哥儿,公主说句公道谢,满京城数数,可有这样可人疼的孩子?我们耀哥儿啊,从小就是这样心细又体贴,有好吃的也来送给我吃,有好玩的也拿来给我玩。怎么怪我多疼他些。”
“可不就是呢,依本宫看,别说京城了,满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好的来,不然本宫怎么放着那么多有名才子有识之士不要,偏偏选了驸马呢?”欢喜立马连连点头赞同明二夫人的话。“还是婆婆会教孩子,把驸马教得这样好,将来本宫有了孩子也要请婆婆多教我啊。:”
欢喜的小嘴,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,哄人的时候又哄得人为她去死,明二夫人本来就耳根子软,哪里受得了这个,对欢喜掏心掏肺的亲热起来,一桩一桩说着明耀小时候的事,欢喜在旁边不时感慨一声“哎哟,这么厉害呀”
“啧啧,谁能想到会有这样机灵的孩子”。
婆媳两个一直说到掌灯时分,才手挽着手去明老夫人房中去请安,明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满脸是笑的明二夫人,又看着欢喜微微笑起来。
欢喜陪着明老夫人和明二夫人吃了晚饭,又说了会话才回明晖堂。
明耀一小天没见到欢喜了,听到她回来的马车声,便从书房里迎出来:“公主可回来了,怎地这样晚?”
“从宫里回来又陪祖母和婆婆说了会话。”欢喜笑盈盈地看着明耀,想到明二夫人不小心说的明耀小时候吃多瓜果在床上画地图的事,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,想了想还是没敢问出口,怕明耀会羞得离家出走。
明耀不懂欢喜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怎么个意思,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冒凉气,心里飞快回忆了一下,并没有在欢喜面前做错什么,难道是明二夫人又惹欢喜生气了?
“公主出去这么久,要不要先梳洗歇歇?”明耀实在受不了欢喜的目光,找个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。
明耀这么一提醒,欢喜还真觉得累得不行,“好,那本宫先去歇息了,等下再打发喜鹊来请驸马来侍寝。”
明耀脸涨得红,目送欢喜扶着喜鹊的手进了正房,深呼了几口气,告诉自已这是皇家规矩,人伦大礼,没什么可害羞的,只是书是看不进去了。
那一晚侍寝的情况别人不得而知,反正明耀是好几天不敢正眼看欢喜。
碧柔选中的小女婿名字叫作吴仲磊,十来岁上就没了父亲,母亲为了养育三个儿女,日日做绣活到深夜,三十来岁上就坏了眼睛。
吴仲磊原是跟着一位有名的武师学艺,打算将来考武举挣个出身,没了父亲后不放心孀母弱弟,哭着拜别了师父回了家。
吴仲磊中断了习武,又误了学文的时机,却不肯就此认命做个市井小民,四处做工之余自已学着读书写字,在师门中学的基本功也一天不曾落下,十四岁那年遇上微服出宫给妹妹买零嘴的太子。
太子爱才,又感动于吴仲磊的孝顺,便举荐他进了御林卫,一直到如今已经五年多了。
因吴家母亲坏了眼睛,一直盼着能给吴仲磊娶上一房好媳妇主持家事,吴仲磊便亲自去碧柔家求了两回,希望能把婚期尽量提前。
碧柔的爹心里不满意这门亲事,虽然被欢喜的名头压着点了头,却不免要为难吴仲磊出气,故意说舍不得碧柔,不肯让女儿在婚事上受委屈,对于吴仲磊提出的提前婚期,一直咬死了不肯同意。
碧柔早就对娘家寒了心,见亲爹在亲事上也不肯为自已着想一点,躲在屋里哭了好几回,出来就闹着要亲娘留下的陪嫁。
碧柔的亲娘出身高门却是旁得不能再旁的旁枝,原本也是没什么嫁妆的。只是当年在娘家族中跟一众姐妹都相处得很好,出嫁时姐妹们都送了实惠又体面的添箱里。
这几年碧柔的爹官做的没多大,脾气变得却不小,人情往来又多,碧柔娘的陪嫁便填进去不少,家里又有一心给儿子存家底的后娘,那陪嫁眼看着就见了底,如今碧柔闹起来,又哪里拿得出来?
碧柔爹气得大骂碧柔是逆女,后娘不但不劝,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手打掌寻死觅活。
后娘生的一儿一女,从小也被后娘教得蛮横无比,见自家娘哭了,便冲着碧柔又喊又骂,甚至要冲上来打碧柔。
欢喜和明耀走进碧柔家时,看到就是这幅场景。
明耀何曾见过这个,差点惊出了表情包,指着场中众人瞠目结舌地问:“这是要干什么?”
后娘眼珠子一转,立马手脚并用朝着明耀爬过来,嘴里还不住声的喊着:“公主殿下,驸下爷,快来给愚夫妇做主啊,我家大姑娘非说愚夫妇贪了先夫人的嫁妆,老天在上,先夫人何曾有什么嫁妆,大姑娘这是要逼死愚夫妇啊。”说着又嚎哭起来。
被明耀的问话打断的嘈杂又再度响起,明耀皱了皱眉,事关孝道,外人还真不好插手,但是看碧柔表姐被全家人围攻,又实在可怜。
欢喜察言观色,看出明耀为难,便朝喜鹊使了个眼色,喜鹊上前一步,从腰间抽出一条乌金皮鞭,在空中划出一声脆响,用力抽在地上,生生在青石板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鞭痕来。